Monday, January 27, 2014
Saturday, January 25, 2014
爸爸試衫
Friday, January 24, 2014
這才是媽媽正常的一天
Thursday, January 23, 2014
媽媽就只記得你的好
Wednesday, January 22, 2014
Monday, January 20, 2014
Sunday, January 19, 2014
好文分享
又一篇媽媽想盧雋長大後會認真思考的文章。又是來自沈祖堯校長。
聽到要訪問中大校長沈祖堯,我頭痕,因為有嚴重「利益衝突」,但我不便於此申報利益,訴說對中大的感情,否則又有人話我「戀校癖」。
沈祖堯在學校之受歡迎程度,亦不用細說。五十周年晚會《百萬零一夜》那天,我剛好坐在前排地上,校長跑落台同學生拍照,人群一擁而上,幾乎把我踩死,隱約中我還聽到有人大叫「祖堯bb」,嘿。
沈祖堯出身基層,六七暴動前後,香港有錢人逃亡,沈祖堯父親才有機會開鋪賣眼鏡。少年沈祖堯想讀醫,老父叫他不如讀眼科,可給他轉介病人配眼鏡 (沈祖堯說這只是父子間開玩笑)。沈祖堯認為,眼太細,無乜好做,最後選了人體裡面積和重量都是最大的器官來研究,那就是你肚裡整副腸胃 (這也是說笑)。
讀完書,在威爾斯親王醫院實習,又抽時間做研究,惹怒了上司:「上司覺得我想表現自己,可能也有少少;上司覺得我人生太順利,想給你一些考驗。」
上司唔睇你,無辦法生存。他放棄醫生的高薪厚職,跑到加拿大唸博士做研究。在飛機上,沈祖堯對自己說,「同香港講再見,這是我的傷心地」。由醫生變成窮學生,「冰天雪地,推著液體氮番實驗室,好凍,問自己做錯乜事,淪落到咁」。
三年外國生活,是重要人生經驗,獨立、捱得、視野擴濶。才發現,跟同學坐埋一齊傾計,大家不一定講細菌,乜都講,講歷史各樣,「才覺得,在香港讀書,視野好狹窄,尤其讀醫科,一講第二樣嘢,根本自己搭唔上咀,唔知同佢講乜。才體會要睇多點書。知識面,要博、要深,不要好似一條線。」
醫學界一直認為,胃裡有胃酸,強酸環境中不可能有細菌生存,澳洲有學者懷疑胃潰瘍病因是幽門螺旋菌,論文一出,無人重視 (就是研究者之一Barry Marshal最後憤而把幽門螺旋菌喝到自己肚子裡做實驗的故事)。沈祖堯的團隊搶先跟進,研究幽門螺旋菌的致病機制,發現腸胃潰瘍,原來可以用簡單抗生素醫治,一兩星期就搞掂,不用長期食藥。結果,令一些藥廠股價大跌,很多腸胃科醫生突然清閑,大部分病人消失了。
當上中大校長,一兩篇大學裡的簡單演說,竟然廣為流傳,校長的話,總有記者當作新聞寫幾筆,都算異數。「好驚訝,迴響好大,原來社會已經唔係好多人講呢啲阿嫲都知的事,來來去去只是一些圍繞投資、買樓或金錢之類的話題。」對,這是人話稀缺的年代。
有一篇,三個詞,勉勵學生過「簡樸、高尚、謙卑」的生活,他形容是 ‘motherhood and apple pie’,「阿媽係女人」式老生常談的東西,反應出乎意料地大,在國內也流傳甚廣,也許是因為,差不多同一時間,內地某大學教授,大喇喇說如果你在這大學畢業,賺不了三、四千萬,不要告訴人你在這裡畢業……巨大的反差,這時代,有權位的人說幾句老生常談的話,竟然難能可貴。
老生常談之一:不要用錢衡量成就。
「如果衡量一間大學的教育是否成功,是用學生的人工的話,這是一件好可悲的事。因為每一個行業都有其重要地方,收入不能反映對社會對國家的貢獻。例如,做社工與做ibank,人工差很遠,但我不覺得社工的重要性低過ibank。」
老生常談之二:不應太重視大學排名。
沈祖堯是絕少數講到出口說大學不應求排名的校長,但在一些開放日與選科輔導,我就親耳聽聞過,家長比子女更積極,不停在問:你大學世界排名第幾?你這科排名第幾?你中文大學怎可以「用中文」教學?
沈祖堯:「大學應重視教學,多於排名與論文多寡。大學排名,用同一把尺去量度全世界幾萬間大學,我覺得不應該。有些學院重視音樂、人文,如何同麻省理工去比?這是橙同蘋果比較。」
「用最好的資源去研究,去教學,不一定要跟住排名指標去做,相信我們的排名不會差好遠。因為我們用心做,大學教育不要如跑馬,追排名追指標。」
你的主張,學內有無阻力?沈祖堯說:「唔係好多人同意我的諗法。」
老生常談之三:從改變家長心態開始。
「有一次,我當醫院部門主管,有一位新醫生的阿媽,直接向我投訴:點解你要編我個仔當咁多夜班。阿仔沒有投訴,阿媽投訴。」
「好多家庭只得一個仔女,父母將所有希望、資源,都放在子女,幫你選學校,揀埋科。」「我不喜歡怪獸家長的名,有貶義,家長都愛自己子女。」
「要改變家長同市民的睇法,如果大家明白,教學不能用指標去量化,校方與學生也不需要受壓力,學生才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科目。」
中大到深圳辦分校,沈祖堯說:「希望為中國培養人才……國內現在的教育方式,好多仍側重讀書考試,未必一定重視創意與批判思考。」
「內地不少年輕人,他們心目中的成功是搵多些錢,但沒好多人告訴他們如何用道德的方法搵錢,有些事希望潛移默化,不能派notes,在黑板上教。」
「就算只是滄海一粟,那一滴墨水能夠擴散少少出來,好希望教到一些道德價值觀。」
問沈祖堯,內地要「遴選百位頂尖學者」,「衝擊諾貝爾獎」,點睇?
「同一些得獎人傾過,他們都說,做研究時,無諗過攞諾貝爾獎……有人是不經意,駕車去海灘時突然想到靈感。」
「有計劃咁做,可以令科技進步,但培養諾貝爾得獎人,要少少機緣巧合。」
「普林斯頓研究所很多學者,十年未寫過一篇文章,十年無攞過專利,這些人,在今天的大學已經炒咗。」炒—咗—啦,三個字,沈祖堯說得特別大聲。
「希望不要量化評核,給學者空間,做長遠些的東西。」
沈祖堯當大學校長後,開始多寫書法,乃因常遇尷尬事:「往內地交流,人家給你一支毛筆,叫你題字,啞咗。」
書法令人放鬆,練習時,細味詩詞每字,沈祖堯最喜歡楊慎這首詞,即場朗讀:
滾滾長江東逝水
浪花淘盡英雄
是非成敗轉頭空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髮漁樵江渚上
慣看秋月春風
一壺濁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人生很短暫,生離死別無可避免,短短的人生裡,應做些可以留得低的事。」
「錢未必真的留得低,沒有永恒價值。有一些事,例如對年輕人的教育,他們會延續教育下一代,這些事留得低;豎立一些榜樣,說一些話,寫一本書,這些是留得低的。」
大學圖書館校史館裡做完訪問,走到百萬大道,開闊天空,小白腰雨燕輕啾。嗯,我的戀校癖又加深了。